严宅。

    书房里熏着檀香,古朴的气味在封闭空间里缓缓释放。年过七旬的老人靠在轮椅上,从落地窗望向宅院的风景。在这个远隔重洋的国家,严提物将幼时家乡的记忆搬过来,在庭院里打造出一片青石板路、小桥流水的老镇风光。

    自医院回来,严提物待在书房,吩咐佣人离开,只留谭郴在房间里。他枯槁的手指摩挲着黄梨木拐杖,沉吟不语地目视庭院。这是他陷入思考的举动。

    一炷香烧到尽头,谭郴走到桌边又接了一炷,凝视着细微的火光说:“少爷到底像您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“少爷一想事,手指就会不自觉敲什么东西,”谭郴比划一下,观察着严提物喜怒难辨的脸色,“您也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替他说好话。”

    谭郴收了声。

    书房的气氛再次沉默,谭郴面色犹豫,心头想说的事难以开口。

    “想说什么,说罢。”

    谭郴如蒙大赦,连忙往前走了两步,把憋了整整一周的话从肚子里吐出:“真不打算让他知道?”

    严提物睨一眼谭郴,不答反问:“他应当知道?”

    “毕竟,”谭郴飞快地斟酌措辞,“毕竟是少爷、也就是严家的骨肉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个男人,跟另一个男人,”坚硬的拐杖在地板上脆生生一击,谭郴的耳膜也跟着震了一下。严提物语气严厉:“搞在一起,居然还搞出个孩子!在你我那个年代,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怪谈。”

    谭郴挤出笑道:“可不是!不过现在的时代不同了,何况那孩子本就体质特殊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能承担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