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这番话说动了秦桑,她本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,忽地荡起层层涟漪,接着,便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。

    福庆哽咽道:“姨母莫哭,老西头儿说了,除了他,还有城东的老姜头儿也是个牙商,明个儿咱们去扫听扫听,不定他那儿能得了些什么消息呢!”

    秦桑似是慢慢回过神来,僵硬地点了点头,便由着福庆扶她起来,预备往屋里走去。却是刚刚站起身,耳边却传来一阵轻响,两人垂头看去,就见着一个青翠的青蛙玉佩,正掉落在土黄色的泥土地上。

    月光虽暗淡,却依旧照得那青蛙清透有光,莹莹玉润,仿佛一汪青色的泉,缓缓在这凄冷的小院里慢慢流淌。

    秦桑原本暗沉沉的目光里似有轻颤,渐渐的,那颤动似有燎原之势,两只眼睛都渐渐明亮起来。

    福庆蹲身捡起了那青蛙玉佩,双手捧着递给了秦桑。

    秦桑将那玉佩拿在手心慢慢摩挲,轻声道:“我们不去找老姜头儿,我们明个儿赁辆马车,往易安县十里坡的忠义帮去。”

    易安县十里坡的忠义帮远近闻名,堂主石淼更是人人称道的磊落好汉,秦桑带着福庆下了马车,回头付了马车钱,便往那嵌了数排铜钉的黑漆大门前走去。

    看门儿的是两三个壮年大汉,虽这天还冷得很,可那些汉子却丝毫不畏惧严寒,只穿着单薄的短衣长裤,正凑在一处说笑。其中一人远远看见秦桑两人,便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人,几人都往这边瞟了一眼,随即进行了短暂的交谈,便不再说话,只脸上带了几分轻佻的笑望着她们,等着她们走近。

    秦桑到底是个内宅妇人,平常也只在甜水镇往来,后来嫁给了张孟之,愈发叫他约束在了家里,如今被这几道火辣辣如有实质的目光盯着,她心里也不禁打鼓,生出些怯意来,可到底还是撑住了,将福庆的手紧紧牵住,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门前。

    “小娘子,今个儿过来可是寻哥哥来讨趣儿的?”其中一个眼神最放肆的先一步上前,一张口,便是调戏之言。

    福庆不曾经历过这些,一时间噤若寒蝉,将纤瘦的身子往秦桑身后藏了藏,手心里满是温热的湿汗。

    秦桑心里着慌,眉眼却纹丝不动,略略福了福,声音缓缓道:“大爷们纳福。”

    方才说话的那人不禁哈哈笑了两声,脸上轻佻之意更浓,出口便道:“好个甜嘴儿小娘们儿,模样俊俏,身段儿窈窕,倒比后街的脂粉娘们儿瞧着更风流。”说着上前两步,嘻嘻笑道:“爷们儿如今正忙,妹妹若肯,不如晚上再来,哥哥带你去耍弄耍弄?”

    秦桑顿时憋了一肚子火气,才刚那点子怯弱也不见了,原本想好的讨好也都丢到了爪哇国,立时柳眉倒竖,板起脸道:“哪里来的野汉子,无礼又轻薄,都说忠义帮乃是天下数得着的一等一的大帮,怎的看门守院儿的尽都是些登徒浪子,却原来是我会错意了,这忠义帮原都是些乌合之众,那些好名声竟都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那男人立时拉长了脸,眉头剧烈耸动,立时喝道:“你这臭娘们儿出口伤人,瞧我一拳头打扁了你!”正要上前动手,那臂膀却被人一把扯住,原是另外一个年纪稍长些的拉住了他。